“那不然你休了我?”
阮云罗有恃无恐地问。
她倒巴不得萧重景休了自己呢,他能吗?
前世她那么诚心诚意想要和离,他和皇上为什么死活不肯答应?还不是忌惮名声?
不说别的,光她侍奉婆婆怀孕生产坐月子,和一手养大小姑子小叔子的功劳,萧重景就休想动她一根手指头。
否则这将军府还要不要脸了?
只是可笑,前世造成她无法和离的阻碍,在今生,却局势反转,成了她的法宝。
“你以为我不敢?!”
看阮云罗破罐破摔的样子,萧重景暴怒,又使出了他的杀手锏,“阮云罗,你别不识好歹!这么多年你膝下无子,犯下七出,我什么时候同你计较过?不光没同你计较,甚至这十几年来,我连妾都没纳过!唯一一个筱柔还是最近陛下赐的!这么多年,我已经够对得起你了!换了别人,你以为能容忍你到这种地步?!”
“你是没纳妾,但你在外面可没少花眠宿柳。还不如纳妾呢,至少我还放心些,不用担心染病。”阮云罗凉凉嘲讽。她无所谓地看向萧重景,十分大度地道:“不过没关系,你可以拿这件事当做我善妒的证据。无子加上善妒,七出我犯了两条,你现在就可以写休书。”
“你……”
萧重景瞪视着阮云罗,拳头发抖。
“将军冷静。”阮云罗淡淡瞥了眼萧重景的拳头,笑道:“我身子骨弱,可受不得拳脚。要是有个破皮流血,怕是会忍不住到处哭诉。万一因为这种事情损坏了将军你的赫赫威名,让人误会你是那种遇事只会打老婆出气的窝囊废,就不好了。”
“嘶……”
萧沁棠倒吸一口凉气,连哭都忘记了。
满屋的丫鬟小厮紧缩肩膀低着头,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,震惊的同时又生怕发出半点声音。
鸦雀无声的房间里,只剩下了萧重景愤怒到极致,压抑到极致,呼吸急促到发颤的声音。
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暴怒,会大吼,甚至有可能会对阮云罗挥拳。
但出乎意料的,萧重景却什么都没做。
因为此时,万嬷嬷轻轻将一卷圣旨放在了阮云罗手边。
那是阮云罗被封诰命的圣旨。
有了这卷圣旨,她即便是杀人,也得交由皇上定夺。由皇上夺了她的诰命之后,律法才能进一步处置。
在此之前,任何人侮辱责罚她,都是对皇上的不敬。
除非她自己不追究,否则这种事可大可小,总归是官场上的一个把柄。
“你早就算计好了?”
望着阮云罗手边的圣旨,萧重景忽然问。
他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阮云罗,像是看一个陌生人,“难道那天你在陛下面前自请下堂只是以退为进?难道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诰命?你的心机……未免过于歹毒可怕……”
“将军这是什么话?”
阮云罗睁大眼睛,一脸惊讶地看向萧重景。“陛下天威隆隆,谁能在陛下面前说谎算计?你这样恶意揣测……难道你做过?”
“放屁!”
萧重景迅速否认,连脏话都控制不住了。
“那就好。”
阮云罗抿了抿茶笑道:“既然将军暂时还没动休妻的念头,那不如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?外面那两位估计都等的烦了。”
“你倒是会着想。”
萧重景冷笑着讽刺。
他坐下一拍桌子,森然怒道:“都愣着干什么,还不快把那两个厮带上来!”
“是!”
小厮立刻高声答应,屁滚尿流地逃了出去。
没一会,推搡着赵大柱和陆一通走了进来。
“跪下!”
小厮厉声呵斥,踹了下赵大柱的膝窝。
赵大柱正为了将军府的怠慢而气闷,没有防备,于是咚地一声,膝盖磕在地面上,跪了个结实。陆一通就比较识相,没用小厮动手,自己便恭恭敬敬跪下了。
“是谁说的要娶我妹妹?”
萧重景阴着脸扫视一眼膝下两人,然后将目光落在了赵大柱身上。上下打量一眼赵大柱粗糙的皮肉,他轻蔑地问,“是你?”
“……是。”
赵大柱硬着头皮回答。
从人声鼎沸的灵昭寺来到了这寂静无声的将军府,跪在堂前,被将军那双森然冰冷的眼睛注视着,这是他完全不熟悉的经历。
他想活泛起来,叫嚷起来,如同在灵昭寺那般泼皮起来,像往日似的,先讨个哄笑当做彩头。但他不敢。
不仅不敢,他连自己的手脚该往哪放,眼睛该往哪看都不知道。
他直觉不能用平常的招数对付这里,直觉周围鹌鹑似的丫鬟小厮不会附和自己,直觉头顶上视线的主人不会像那些羞怯的女人似的跺脚哭泣……
他心中有了怯意。
但回想着踏入官道,踏入将军府这一路阔气,他又不甘心。
爷爷的,这将军府的朱门那么厚,门槛那么高,脚下的石板那么干净,丫鬟的裙摆那么漂亮……这要是能住上一晚,死了也值……
爷爷的,豁出去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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